葉涵進入藤林之後才發現，水還真的很不對勁。

他先是看到了幾只死透的蟲子，它們死的非常詭異，看起來像是從內部爆開，炸開的皮肉飛得到處都是，爆炸餘下的殘體內全是凍結的冰茬，死亡的原因好像是肚子裏灌的水太多而爆開。

葉涵很清楚這是不可能的，但是他馬上想到了俘虜日記中提過的水蟲，他曾在木衛零上見過水蟲幾次，雖然爆開的蟲子已經面目全非，不過從蟲子的殘肢上倒是能看到一點水蟲的影子。

這樣一來情況就很明顯了，水蟲是一種非常脆弱的巨蟲，它們有一身張力驚人的外皮，卻沒有堅固的甲殼，打破菊閘的時候，這些水蟲八成在吸取巨藤蘊含的水分，結果閘門破裂後冰洞失壓，水蟲滿肚子的水都因為失壓而沸騰，最終脹破了水蟲的肚皮。

它們的外皮再堅韌，也頂不住滿肚子的水不斷汽化，不脹死也得凍死。

不過死幾只水蟲算什麽水不對勁兒？

葉涵撇開撇嘴繼續前進，剛開始的時候還沒什麽感覺，但是越往藤林深處走，巨藤深深紮入冰層下的根系就越是清晰，雖然藤根和巨藤一樣都是白色，但是巨藤的色澤更接近乳白，而不是凝結的冰白。

而且藤林深處的冰層好像也比邊緣更通透一些。

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沿著藤根往下看，想看看藤根到底有多長，但是藤根深深紮入冰層，沒等怎麽樣，藤根就和冰層混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。

直到即將與羅麒匯合，葉涵愕然發現冰層通透得像一層玻璃，透過冰層可以看到巨藤的主根在水下緩緩搖曳……搖曳？

“這不可能！”葉涵失聲驚呼。

木衛三可不是地球，這鬼地方的地表平均溫度是零下一百七十多，按天文學界的計算，木衛三冰層厚度應該在一百到一百五十公裏之間，可是這個冰洞的深度只有十幾公裏，就算生物芯片計算有誤，最多也不超過十五公裏，怎麽可能出現流動的液態水？

而且冰下的水異常清澈，再仔細看，還能看到水裏有些叫不出名字的外星生物。

葉涵腦子裏突然湧出一個念頭，這些怪裏怪氣的水下生物究竟是外星人放養的外星生物，還是木衛三的原生物種？

這時準將從一株巨藤後面繞出來，用非常感慨的語氣說了一句話，打斷了葉涵的胡思亂想。

戚越及時翻譯：“他說……嗯，請您往上看，還說一切皆有可能，水是生命之源，外星人也離不開水。”

葉涵擡頭往上看，驚愕地看到了冰洞的穹頂居然和腳下的冰層一樣通透，而且穹頂之上居然還有搖曳的巨藤和游動的外星生物！

上面也有水？

葉涵差點沒咬了舌頭，這特麽的也太不可思議了，這個冰洞居然夾在兩層冰湖……不對，這種冰裏面的液態水層不能叫冰湖，只能叫冰層裏的水泡。

如果只有這個冰洞是冰泡之間的夾心餅幹就算了，若是上面的冰泡上還有冰洞，冰洞之上還有冰泡……

他楞楞地看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，吐出一口氣說：“跟他說我明白他的意思，再告訴他，我覺得這地方很可能是外星人的水廠。”

聽完戚越的翻譯，準將立刻點頭說了起來。

戚越翻譯道：“他說，他非常讚同您的意見，還說木衛三的環境溫度這麽低，外星人取水肯定不容易，水廠肯定是外星人的重要的戰略設施，附近應該沒有第二個水廠，我們很快就要迎來敵人的強力反擊……準將說這地方太惹眼了，占據這個地方不是個好主意，最好盡快離開這裏。”

這時羅麒也帶著幾個人趕了過來：“師長，您說咱們是不是鉆進外星人的工業區了？”

葉涵眼睛一亮：“說說你的想法。”

“我是這麽想的。”羅麒組織了一下語言，“意呆利人不是在負八號洞裏找到了一批巨蟲麽？然後又在這兒發現了水廠，沒準這一片是外星人的重工業區，我覺得咱們應該繼續往裏走，說不定還有其他發現。”

葉涵若有所思地點點頭：“戚越，你跟他說，來時的路根本走不了，想離開這兒就得繼續往前走，但是越往前走越深入外星人的巢穴，走出去的可能性就越低，問問他怎麽想。”

戚越和準將交流幾句之後說道：“師長，他說條條大路通羅馬，他說他也很擔心離開這裏可能遇到難以預料的危險，但是走出去就比困在這裏強，還說如果您有把握炸開冰層，他也非常讚同。”

葉涵瞅著頭頂通透的冰層苦笑：“要是沒有上面這些水，炸也就炸了。”因為冰層的折射，他算不出頭頂的冰層到底有多厚，但是可以肯定，無論上面還是下面的冰層都頂不住核彈的狂轟濫炸，若是在冰洞裏引爆核彈，後果實在難以預料。

準將仰著頭說了幾句，戚越翻譯道：“師長，他說炸開了也沒什麽吧，咱們可以游上去，說不定能找到出去的路……還說繼續往前走肯定在外星人的預料之中，但是外星人肯定想不到咱們會冒險炸開冰層。”

葉涵皺眉道：“話是這麽說，但是炸開冰層的後果實在難以預料，有可能找到出路，但更有可能找不到。你告訴他我的意思是繼續走，實在沒辦法的時候再折回來炸開冰層。”

準將又說了幾句話，戚越翻譯道：“他說等想回來的時候，還能不能回來就不一定了。”

葉涵冷哼一聲：“你跟他說，他要是在非洲鉆過地洞，肯定沒膽子這麽說。”

戚越一楞：“直接翻譯嗎？”

“照直了說。”葉涵說。

莫洛比達戰役至今仍是聯軍損失最大的地面戰役之一，基地集團和中方的部隊全都損失慘重，那些經歷直到今天仍是葉涵心底揮之不去的噩夢。

葉涵不知道當初那場戰役究竟有沒有意軍參與，但是一位意軍準將不可能不知道這場戰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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